*向图灵致敬
*flag : 连续四天日更。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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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想你需要知道,”刚从学校回来的文学家单手撑在书房门上,他额头微冒着汗,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今天alan和chris来听了我的课,课后我们一起聊了会。”
文学家挠了挠后脑的头发,笑了一下继续说:“他们说这周末要来我们家做客。”
数学家笔尖一顿,狐疑地抬起头。
“你课上讲了什么?”
Newt双手环臂,眼光投向书架,从第一排慢慢游移,刻意避开Thomas的注视。
“唯美主义。”文学家用手指点点额头,“这个周五晚上他们会过来。你觉得他们会更喜欢牛排还是炸鱼?”
“牛排。”数学家毫不迟疑地报出自己的喜好。
文学家勾唇一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尽管数学家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周五晚上alan和chris坐在沙发上和斜倚餐桌的newt神采飞扬地说着一些他听不懂也丝毫不感兴趣的话时,Thomas感觉有点不适。并非身理上的不适,而是一种极其微妙的不舒适感。
他看着在alan和chris连番问询下谈笑自若的newt。文学家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眸带笑看着两位历史学家,随着谈话的进展时而摇头轻笑,时而单手扶额作出无可奈何的姿态。
他真是个迷人精。
Thomas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上个周五minho醉酒时嘟囔的话。
数学家忍不住冷哼一声,转身回了书房。
在他起身的一刻,newt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手腕。很是奇怪,虽然文学家显得完全专注于三人的对话中,但在数学家起身的刹那newt就敏捷地捕捉到这一动作并拉住了他。
Newt探寻地看向Thomas,低声问:
“怎么?”
数学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裹在newt温暖的手掌心。
“突然想起下午有个公式出了点问题。”
“你的计算也会出问题?”alan忍不住笑了出来,蓝色眼睛满是愉悦。chris轻轻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侧腰,alan有些疑惑地瞥他一眼,但停住了笑。
Thomas皱眉看向他们,chris侧身替alan理衣领,“少说两句。”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alan的脖颈,两人面上都有些不自在。
Thomas和newt一齐移开视线。
“那晚餐做好了再叫你。”文学家松开握住Thomas腕部的手。
数学家走进书房,门隔开了客厅里的言笑声,书房内安静如常。他背靠在门上望向窗外,冷清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声。十一月末的一个普通伦敦夜晚。
他将视线投向重重垒垒着许多书籍的书架。在《纯粹数学教程》旁,是沉淀所有人世芜杂的《人间喜剧》;挨着那本封面简洁到无趣的《几何原本》的是打眼一看就仿佛能听到书页间嘁嘁喳喳的《理智与情感》;而《算术研究》被块头庞大的《战争与和平》挤得束手束脚。
客厅里合成一片的笑谈声。
Thomas缓缓闭眼,后脑完全抵着门,他浸入一片平和的宁静中。在数字与逻辑之间,就像是原本沉寂的房间慢慢充涌笑声和交谈,开始多了一些东西。午后他轻轻念的诗句,桌上总是很合口味的牛排,他的注视以及不发一言的相望而笑。
世间之物有些远非逻辑与理性能够衡量,Thomas又把这句话在心上反复念叨,像每一次面对新的谜题时问自己,这一次要如何解决?他连下手的地方都找不到。
门板从另一侧递来轻轻叩击声,门的些微震颤沿着他的后背传向指尖,他静静聆听着文学家在门的一侧说话。
“Thomas,出来吃饭。”
他转身用额头轻触着书房的门,想象着另一侧文学家此刻的样子。
左手还保持着敲在门上的姿势,小臂和肩颈线条流畅美好,略微低垂着头,那双棕色眼睛看向门把手或是自己的鞋尖。他一定带着笑。那种不在旁人面前露出的,卸下绅士礼节的暖色笑容。
Thomas如是想。
门外的newt等了片刻,复又开口:
“Thomas?”
再叫一次,我的名字。数学家有些固执地等待着。
出乎他意料的是文学家直接抬手拉开了书房的门,完全倚靠在门上的数学家一下子失去支撑,整个人扑向了文学家的方向,笔直地。
一个门板间隔开的距离短,短到两人来不及调整身子只能任由像行星相撞一般贴靠在一起。一个门板隔开的距离又长,长到足够Thomas及时扭头,嘴唇险险擦着newt唇边而过,压在他金色发上。
Newt的手轻扶着Thomas,而后者在站好的一刻匆忙后退一步。newt的手在空中空悬片刻后垂下。
“这么心急吗?”
文学家扬起一个笑,转身走向餐桌。数学家闷声没有说话,默默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晚餐氛围融洽,alan和chris不住地赞叹newt的厨艺。
“你简直不像一个英国人。”alan在思忖后说出了他心目中对于厨艺的最高礼赞。
Thomas差点呛住。
Newt依旧笑得波澜不惊。坐在一侧的chris带笑看向alan,他黑色的眼里是流淌的情意,在无声息间,随每一呼吸与眼神飘散在空气里,笼在alan身前身后。
“要是能做炸鱼就更好了。”alan忽而叹气,“我不是那天就说比起牛排,我和chris其实都更喜欢炸鱼吗,newt?”
数学家停住咀嚼,看向慢慢品着红酒的文学家。
“抱歉,我忘了。”文学家眨眨眼,语气无辜。
“可是···”alan还想再说些什么,但Thomas狠狠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
“门在那边。”数学家语气不善,并且充满暗示性地说。
Alan乖巧地闭上嘴,向chris递了个委屈的眼神,换回一个温柔的肩上轻拍。
“今天的酒不错。”文学家举杯向他们遥遥一祝,语调轻缓。
于是桌上摆出的两瓶红酒很快见底。
餐后newt将所有餐碟收至厨房,他正要转身进客厅整理剩下的酒杯时,Thomas迅疾地闪进了厨房,挡住去路。
“我要去收一下酒杯。”newt说着就准备侧身走出厨房。
Thomas一把将他拉住。数学家努力斟酌着字句,过了片刻才憋出一句:“你最好现在不要出去。”
“为什么?”文学家反问。
数学家面色有些怪异,他的眼睛别扭地看向躺在水槽中的盘碟,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他拉住文学家的手逐渐收紧,在意识到自己的力道的一刻又放松下来。
Newt打量着眼前沉默的Thomas。数学家半张侧脸隐在透过窗户的夜色下,灯光下的表情严肃而苦恼,带着难以启齿的情绪。
“他们在···” 数学家深深吸气,“你不该让他们喝那么多酒。”
这时newt已经听见了客厅里唇齿缠绵的特有声响。
“他们在接吻。”文学家眉眼带笑,“Thomas,你在害羞什么?”
数学家猛然松开拉住文学家的手,转身完全地面朝夜色笼罩的窗户。
“我没有。”
他低声说。
即使背对着文学家,数学家依然能感觉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在温和中带着难以忽视的坚定。他没有回头,直觉告诉他倘若自己此刻回头那么事情的走向将脱离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的控制,像是演算最关键一步时不同公式的选择,一步行差就错,就毁掉小心翼翼用逻辑搭建的理性堡垒。
选择,他几乎忍不住要向意志屈服,不容出错的选择。
Newt叹了一声,不知是叹客厅内拥吻不止的两人,还是在叹面向夜色不发一言的Thomas。
“我送他们下楼。”文学家稍作等待后走出厨房,接着是大门打开后又掩上的声响。
Thomas僵硬地转身,刚好瞥见newt衣角从大门一闪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