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避开朦胧未知的海域吧,弗拉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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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理论 (6)

*向图灵致敬

*背景补充:二十世纪前半叶的英国,男同性恋仍被视为犯罪与精神疾病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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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当文学家终于从舞池脱身,坐回数学家身侧时,minho已经完全醉了,整个人斜倚在gally身上胡乱地嘟嘟囔囔。


Thomas斜睨newt一眼,语气阴晴不定地开口:


“怎么着,要带一个姑娘回家吗?”


Newt闻言顿了一下,单手撑头看着Thomas。


“今晚只跟你回家。”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平静而笃定。Thomas的耳后迅速窜起陌生的灼热感,他别开视线。


Newt端起酒杯,把笑意埋在啤酒泡沫下。


“你耳朵红了。”文学家决定暂时放下绅士礼节中关于不戳别人痛处的原则,他凑向数学家,仔细地打量他的耳廓。


Thomas镇定自若:“酒喝多了。”


铃铛轻响,咖啡馆的门被推开。走进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皆是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他们身形修长而健美。


他们间隔着一段距离,其中一个低头说着什么,另一个含笑望着他。


在两人落座于数学家身旁时,Thomas抬眸扫了他们一眼,有些勉强地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alan、Chris。”


“晚上好,Thomas。”两人笑着一齐回应。


Thomas略一点头。


Chris和alan面对彼此坐着,低声交谈着,偶尔轻啜啤酒。他们之间的距离是正常的社交距离,但相面而坐时,膝盖不经意间相互抵触着,他们的眼神游移在酒杯、桌面、对方指尖上,仅在一些旁人难以捕捉的时刻对望,眼神间写着某些没有完全表达在言语间的东西。


“浪漫的本质是不确定性。”


在他们的交谈间,文学家的耳朵不经意听见这样一句。


newt瞥了他们一眼,似是叹气又似是微笑地摇头,他扯了扯数学家袖口,示意Thomas和他一起离开。


在他们身后的门合上,止息乐声与言笑后,newt抬头看着夜空中几点繁星,有些遗憾地叹息着说:


“王尔德。”


“嗯?”Thomas随他一起看着夜空。


“他们在聊王尔德。”


那个钟情落日、花朵、希腊文学的艺术家。即使是Thomas这样毫不关心文学的人也熟悉他的名字,他的作品以及他的结局。


Thomas沉默了片刻,视线从星夜移到newt凝视散星的侧颜上。在夜色中显得温柔而怜悯众生的神色。


“他们是我大学时的同学,我研究数学,他们研究历史。”


“研究历史么。”文学家伸手理了理衣领,“那他们应该有心理准备的,不用我担心了。”


他抬步向街对面走去,Thomas紧跟其后。


沉默一直持续到他们关上房门的时刻,数学家习惯性地将钥匙掷在鞋柜上,反身挡住文学家回房的路。


他棕褐色的眼睛带着质询意味,盯着newt;他的手抵在门上,将文学家挡在门与自己之间。文学家波澜不惊地看着他,等待他开口。


“你怎么知道的?”Thomas说话的声音低沉,像是冰海上略来的风,不留情面的质询口吻。


“怎么知道他们是同性恋人的?”


newt毫不避讳地说出那个词,Thomas身子一僵,撑在门上的手握紧。


“大概可以归功于文学家观察人类的本能,”他轻轻挡开Thomas支在门上的手臂,向自己房间走去,“况且那种眼神,稍微留意就能明白。”


“尽管他们已经尽力掩饰,但是有些东西靠人类本身的力量完全无法欺骗世界。”


文学家推开自己卧室的门,他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见表情。只能听见他冷静得几近淡漠的声音。


“之前你提到过的质数。”Thomas缓慢地说。


“质数的不同并非来源自己的选择。它们生来如此,不协调的杂音,打断和谐。”数学家揉揉眉心,“孤独本来是它们的宿命。但在数字无休止地排列间,偶然会有相邻的质数。”


“它们离得很近,中间只隔着一个偶数。”


“我们称这样的两个质数为孪生质数,在一切规律与节奏间,它们是彼此孤独宿命中唯一的同伴。比如十一和十三,十七和十九。”


数学家看向文学家的方向,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很轻。


“在孤独的宿命中找到同伴,很少有质数能够寻到孪生质数。更多的质数就简简单单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像个怪胎一样,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夜钟敲了几声。


文学家轻声笑了,“你有听说过一句话吗,读过狄更斯的人更难向自己的同类开枪。”他回望着数学家,“读过王尔德的人,自然懂得某些时刻沉默的意义。”


他掩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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